2015年7月24日 星期五

余東旋家族與余仁生 (7)

堡內寶貝贈港府

余宅內還有很多古董都送了給政府,其中一件是前文提過、位於淺水灣余園內的一座士兵銅像,政府接收銅像後,安置在香港公園。

有關這尊銅像的背景引起了爭論,根據政府的介紹,這尊銅像紀念的是1941年日軍侵港期間,於12月19日在畢拉山英勇戰死的一位加拿大軍官John Robert Osborn,這軍人死後獲追頒維多利亞十字勛章 (Victoria Cross)。這是頒給英國及英聯邦軍人的最高榮譽,亦是參與香港保衛戰的軍人中唯一獲頒此勛章的一人。

但根據編著《Hong Kong Street》的作者Jason Wordie的考證,這尊銅像紀念的其實是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戰死的另一位士兵。

香港公園內的銅像。

Osborn真人的照片。大家認為他們是同一人嗎?

銅像之外,還有一批物件引起爭議。原來淺水灣余堡拆卸後,遺下了22塊有過百年歷史,刻有畫作及書法的石碑,原本已交由政府保管,卻竟一直棄置於金鐘茶具文物館雜物房。廿年來康文署對這批滄海遺珠不聞不問,至2009年被立法會議員批評康文署糟蹋文物時揭露出來。

該批22塊石碑,原屬於建築物的外牆裝飾,拆卸工程承辦商和處理棄置建築材料的建築商,邀請藝術館及歷史博物館派員檢視石碑,並同意石碑由館方保留作進一步研究及參考。但政府没有僱用專人搬運,以致部份石碑遭到破損。
據康文署解釋:該批石碑刻有19世紀廣東畫家的畫作和書法,其中兩塊寫上南朝著名詩人鮑照的《遊思賦》和中唐著名詩人王建的《宮詞一百首》,但非原作,全屬複製品,歷史及藝術價值不高,根據當時收藏政策,未能列為藝術館或博物館藏品,故一直存放茶具文物館儲藏室。
不過,康文署又說,隨着近年公眾對建築文物保育的重視,該署認為可考慮重新評估石碑在建築文物上的價值,而非單純以一般博物館藏品的歷史及藝術價值為標準,該署並要求古物古蹟辦事處派專家評[A1] 
那是去年的事,不知最後決定如何。
刻上鮑照《遊思賦》的石碑。

星洲余仁生被收購

星加坡方面的余家生意王國,1970年代亦出現大變。

余東旋第7子余經文掌管的銀行業務遭受挫折。原本為東南亞規模最大的華資銀行之一的利華銀行,因為接二連三出現客戶和銀行職員行騙的案件,信譽受到打擊,唯有向其他銀行尋求合作。

星洲富商黃祖耀聽到風聲,主動找上利華銀行總經理余經文。結果兩人一拍即合,1972年大華銀行以換股方式收購利華銀行。大華也憑此舉,打入新加坡四大銀行之列[A2]

1973年,涵蓋星馬兩地生意的余仁生控股在星洲上市,余家仍擁有75%股權,但董事會裡只餘下3個余家人:余經綸仍當主席,經鉞任執行董事,經文為普通董事;另外4人為外姓人。

這時余仁生的主要業務並非中藥,而是地產,公司擁有很多物業,包括星洲余家府第、酒店及無數店舖,公司這地產部份後來引起了外人的覬覦

1988年,年屆70的余經鉞宣告退休,由當時已成為大股東余經文的38歲長子余義明代替伯父在董事局的位置,並出任公司總經理,主管中藥部門。他對傳統中藥的業務前景信心十足,為此制訂了一個十分進取的5年計劃,所需經費由地產生意補貼。

可是,余義明的一些長輩 (包括經鎧、經驥、經輝、經鑄遺孀陳璧玉等),並不同意這個發展方向,他們没有公開反對,但卻悄悄地將股份賣給一間大地產公司林增控股。

1990年,林增控股貯夠彈藥,便出手收購余仁生,後者連掛牌地位也被取消。被收購後,公司裡面只剩下經文、經鉞和經典三兄弟;余經文當主席,兒子余義明當執行董事,二人皆負責余仁生中藥的部份。

戰前余東旋是東南亞數一數二的富豪,這時他的後人淪落至為外姓人打工。

『義』字輩救祖業

目睹這情況,以余義明為首的一群『義』字輩的堂兄弟 (還有義生、義藻Joseph、義方),決心合力取回旁落的家業,重振家族業務。

余義明後來接受傳媒訪問時說:父親沒有給予他任何壓力,沒有要求過要取回家業的控股權,只是自己一心要試一試。

他表示,由於大股東主力發展地產業務,對發展中藥意欲不大,雙方早有共識,只要余氏想回購,可以有優先權。

於是,余義明等在1993年成立余仁生國際有限公司,由余義明當主席。跟著,林增控股將余仁生控股改名為林增發展有限公司 (LC Development Ltd),為出售中藥部門鋪路。最後余義名與余經緯兒子義生合資21百萬坡幣,於199383正式向林增發展購回中藥部門,以及所有以前的余仁生店舖。

由此時起余仁生正式由第4代的『義』字輩接班。這一輩敢於引進家族以外的專業管理人才和股東,為余仁生帶來生氣。

余經鵬的反叛

余義明等不滿足於只取回新加坡的余仁生,而是想把新港兩地的余仁生統一。

香港余仁生這時由第8子余經鵬打理。余經鵬一向是余家子弟中最離經叛道的一個,不為家人所喜,他生母五媽過身時也没有留給他分毫。

香港余仁生於1992年上市,1993年收購西藥廠Synco但其業務始終停滯不前,全港只有3間店舖。所謂弱肉強食,香港余仁生之不濟,引來同業的垂涎,東方紅曾企圖敵意收購,唯最終失敗。

期間余經鵬又與星洲的兄弟不和,他不滿余仁生的商標屬於星加坡的余仁生國際,原來是林增發展將該商標與中藥部門一起售予余仁生國際。

余經鵬恃著星加坡那邊倚賴香港的供應,因而咄咄進逼,甚至不惜兄弟鬩牆,於在1993年開始跟星洲余仁生打官司。他還想迫余經文離開香港余仁生的董事局,但余經文拒絶。

1996年,正當港星雙方為了商標繼續在法庭糾纏之際,香港余仁生的形像,卻因余經鵬與解放軍的關係曝光,以及爆出余仁生產品含有受保護生物成份的指控而受到打擊。

同年,余經鵬倒戈相向,聯同有解放軍背景的『超橋公司』,企圖奪取香港余仁生的控制權。他要求董事局接納兩名解放軍的代表進入董事局,但被否決,他即與該兩位解放軍同志離場抗議。最後董事局決定解除他的職務。

這時余義明便成為拯救家族生意的白武士,他於199610月將「余仁生(香港)」和「余仁生國際」合併並私有化,星、馬、港三地家族生意自此「大一統」。余義明更當上余仁生集團行政總裁。

余仁生集團行政總裁余義生。


余義明無心插柳

余義明表示,重返祖業只是無心插柳,是他始料不及的事。

「爸爸(余經文)在我小時候已告訴我,做家族生意Don't think about it! (想也別想!)」

「爸爸當時說:『我們家族那麼大,單是你(余義明)這一輩的表兄弟姊妹已有七十多人,再加上叔父一輩還在管理,家族政治會好厲害。更重要的是我(余經文)不是長子,在祖父十三個兒子當中排第七,怎樣也輪不到你。』當時,家族好多其他生意,如地產等,余仁生(中藥)只不過是很小的生意。所以爸爸叮囑我必須要建立自己的事業。」

余義明雖然在香港出生,但一歲已隨家人移居新加坡,其後赴英國倫敦大學攻讀法律。

1971年畢業後,余加入虎豹集團負責公司的財務管理;之後涉足投資銀行、金融證券、電腦經銷、百貨零售等行業。他所接受的教育和工作經驗全與中藥無關,甚至連中文也看不懂。

直至1989年,余義明毅然將自己創辦的風險顧問公司讓給生意夥伴,加盟余仁生。

余義明指出余仁生一直没有好好發展的原因:「祖父將余仁生股份平均分給十三個兒子,每人只有約百分之六股權,根本沒有單一最大股東,業務 (因此) 一直發展平平。」

余仁生的變身

這位第四代掌門人坦言,他根本沒有光宗耀祖的觀念,重整祖業是相信中藥這一行前途無限。他強調,歷史悠久並無特別意義,重要的是它的品質保證和客戶信賴,是市場價值支撐歷史意義,否則128年只讓口中唸唸有詞而已。

所以余義明掌舵之後,即對余仁生徹底改革,1998年開始,便手更新產品的包裝、門市,甚至連沿用已久的商標,亦一併改掉。他從生產、物流銷售管理的各個方面,都進行西方的現代化企業管理模式,而且也開始在高級管理層中聘用非家族成員的專業人士,淡化家族企業的色彩。

余義明於2000年將余仁生重新在新加坡上市。

為了開拓龐大的海外市場,增加中藥的認受性,余義明致力令產品標準化,並取得到大學和海外藥物管制當局的認可。例如余仁生與中大合作研究白鳳丸,證實其有效調節雌激素分泌。

2002年余仁生製藥中心獲澳洲藥品管理局頒發優良藥品生產作業規範(GMP)證書及香港品質保證局ISO9001:2000證書。

200411月余仁生於與香港科技園公司簽署協議,在元朗工業園建立面積達130,000平方呎的中藥GMP廠房[A3] 

余仁生最暢銷的中藥成品藥是它的瓶裝燕窩保嬰丹白鳳丸,不過目前它的成藥生產已經全部轉包給第三方廠家,只保留了余仁生的品牌。

此外它還在新加坡、馬來西亞、香港擁有超過90間零售中藥專賣店,並從事藥材批發業務,向歐美上千家西藥房供應其中藥產品。

該公司也在澳洲和新加坡設立了7間中西醫結合的私人診所,以及4家位於馬來西亞和新加坡的傳統中醫診所[A4] 

余義明指出:余仁生雖然創立於馬來西亞,但香港才是其增長最快的市場,但香港店舖租金飛漲,市場正在放緩。

2014年余義明接受美國財經頻道CNBC訪問時表示,希望拓展西方和中國市場,在龐大的中藥行業佔一席位,從而成為一家市值10億美元(約78億港元)的企業[A5]

余仁生近年更獲選香港十大品牌之一。




 [A1]22塊百年碑文 康文署當垃圾』,東方日報2009-09-09
 [A2]『黃祖耀併購贏天下』,香港商報2001-07-09
 [A3]維基百科『余仁生』條。
 [A4]同上
 [A5]信報財經新聞2014-09-20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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